车险十年:回归原点后的报行合一,自律周期下的盈利迷题政策解读

2017年乱象整治,2018年阈值监管和报行合一,依稀看到当年七折令的影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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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轮回


2001年,新世纪伊始。

 

这是金融业摩拳擦掌的一年。银行业剥离了1.4万亿的不良资产,正准备在杠杆大业上添把火。证券业经历了327国债死斗、98年大整顿、99年股指井喷,也正雄心壮志踏上割韭菜的光辉道路。

 

这一年,德国和日本车险业正在费改中挣扎,而我国车险在这一年,也献出了费改的第一次。

 

风萧萧兮市场寒,费改一去兮利润残。

 

车险潘多拉魔盒,就此打开。

 

2003年,费改两年后的车险市场进入全面混战,各主体跑马圈地,老大人保的份额惨跌近一半,综合费用率突破100%。

 

2006年,七折令颁布,混战三年后的车险进入了强自律时期。

 

2007年,横空出世的电销正式获得了15%的价格大杀器,车险中介一片哀嚎,混乱之中综合成本率突破110%。

 

2008年,忍受不了的监管机构拿出了70号文,严控车险竞争,又一个自律开始。

 

2011年,我国汽车市场进入“新常态”,汽车销量增速只有2.5%,连带着车险增速回落。僧多粥少,乱战再开。

 

2012年39号文问世,车险再次走上自律轨道,然而在汽车市场萎靡之下,车险已经难以回到当年的幸福时光。

 

2015年,二次费改开始,开始了十年之后的新轮回。

 

2017年乱象整治,2018年阈值监管和报行合一,依稀看到当年七折令的影子。

 

回顾德国和日本,已经完成了车险市场化改革,而我们兜了一圈,在原点上再次开始。

 

十年轮回,沧海还是沧海,桑田还是桑田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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晴雨均衡


2006七折令,2008年70号文,2012年39号文,2015二次费改,2017整治乱象。历史表明,自律也就能维持一年左右,两次自律之间也就是三四年而已。

 

周期背后,规律何在?我们来看看两张晴雨表。

 

第一张,车险行业综合成本率。

 


  

车险在2001年之后经过了一个半周期。初次费改之后,综合成本率一路飙升,最终在2007年会当凌绝顶,然后在强自律下回落。

 

2012年之后,综合成本率再度回升,快速接近盈亏平衡线,在费改压力和监管利刃之间苦苦均衡。

 

如果费改坚决贯彻,曲线再次登顶是迟早之事。

 

第二张,车险两大巨头份额。

 


   

2001年之后,霸主人保迅速跌落神坛,份额被群雄瓜分。2007年之后,平安份额开始崛起,人保却止住了快速下降的趋势。

 

人保的快速下落,是一个大型国企对市场化和跑马圈地未能及时反应, 2007年睡狮苏醒,人保用份额止损宣告王者归来,车险乱战进入了新的均衡,中小主体再难有圈地之机。

 

平安则在2007年后依靠电销神器步步高升。2008年,两巨头的总份额开始回升,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套路已经难以为继,车险格局开始趋于稳定。和十年前相比,这是更高成本上的稳定,更激烈搏杀中的均衡。

 

一放就乱,一抓就死。乱时思自律,稳时谋破戒。这是车险冲不破的圈。



3

格局思变


第一张晴雨表反映的是自律周期下的放管交替,第二张晴雨表反映的则是竞争格局的变动。两张表中间的时间节点,恰巧都是2007年,那是电销挟价格优势崛起之时。

 

巧合乎?恐怕不是偶然。2007年,是车险格局变革之年。

 

如果说2007年之前是保险公司自己内战的跑马圈地,从“收保费”转向“卖保险”,那么2007年之后就是保险公司自建渠道的对外作战,从“买业务”转向“做业务”。

 

电销,就是外战先锋官。

 

车险与中介的相爱相杀,终究要通过格局颠覆来解决。

 

然而可惜的是,从电销到二次费改的八年中,险企的变革并不彻底,二次费改后,电网销迅速从峰顶跌落,表明它更像是一个打折工具,而不是真正的自建渠道。

 

顶着互联网头衔的、更多的新中介涌了进来,挟渠道以令险企的玩法仍然犀利,看看携程那80%的手续费率就知道了。

 

2007之后电销的昙花一现,终究未能彻底改变车险的利益格局。依然是铁打的险企,流水的客户。最有效的方式,依然是买业务。

 

即便二次费改气势汹汹,监管机构逼险企盈利的架势堪比某些专家逼人民生二胎,但是险企们几乎黔驴技穷,短期内只能拿出费用战的老套路。

 

大难来时拼费用,弹尽粮绝开自律,而一旦积攒起下次费用战的资本,自律又会毫无悬念的被打破。

 

在份额渴求和客户粘性夹缝中的车险自律,注定只是一个暂时的脆弱协议,难见柳暗花明,只有囚徒困境。

 

而这次,恐怕三年都撑不过去。2018年底,在凄凉的车险增速之下,必然会有很多机构难以实现经营目标,届时这一衣带水的自律,恐怕会名存实亡。

 

 

4

盈利迷题

 

阈值监管,报行合一,手续费是七寸,盈利就是监管王冠上的明珠。

 

但是,车险的盈利真的那么重要吗?

 

如果把保险公司当做一个融资主体,把车险当做是一种吸储工具,那么车险出现承保亏损是理所当然的——这相当于吸储的成本,类似于银行利息。

 

从国际经验来看,费改后大部分国家的综合成本率稳定在105%到110%的水平区间,英国车险已经20年没有实现承保盈利了。

 

欧洲近10年来车险综合赔付率都在80%以上,车险好口碑是赔出来的,然而当前的保险公司在高费用和盈利监管两大镣铐之下,怕是很难有勇气舞出这么高的赔付率。

 

费改的初衷到底是什么,哪些可以舍哪些可以得,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。否则当自律一次次建立又一次次打破,空叹这届保险公司不给力也无济于事。

 

就好像这届人民生不起二胎、养不出韭菜、撑不起消费一样,那恐怕不是拍拍脑袋一纸二胎税就可以解决的。

 


5

明朝启迪


一放就乱,一抓就死。费改必亏,亏后难回。

 

这尴尬的规律究竟能不能被打破,或许历史上一位打破规律的破壁者能够为车险带来一些启迪。

 

这个破壁者的名字,叫做明朝。

 

中国有一个历史规律,国家的统一往往都是自北向南,几乎没有自南向北的统一。三国归晋,隋朝统一,元朝建立,乃至后来的人民解放战争,都是如此。

 

说“几乎没有”,是因为有一个例外,这个例外就是明朝。

 

明朝的对手非常强大,虽然当时元朝已经衰落,但仍然拥有当年世界上的最强骑兵——蒙古铁骑。而且元朝的将领并非无能之辈,他们的元帅扩敦帖木儿,也就是《倚天屠龙记》里赵敏的哥哥王保保,是战争史上数得着的名将,在他的指挥下,元朝骑兵保持着强悍的战力。

 

在强大的对手面前,明军完成了两个高难度动作:从南向北的统一,农民军坐稳天下。这两个动作在中国历史上,都是绝无仅有。而且明军在建国之后继续北伐,一直把北元打到分裂求饶。

 

想想汉朝和唐朝在建国初期被匈奴和突厥打成什么惨样,就能深刻理解明军为什么“远迈汉唐”。

 

远迈汉唐靠的是什么?肯定不是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和武穆遗书,也没有什么宝刀屠龙号令天下的传说。

 

简单说来,明军靠的是三大法宝,制度、技术,和坚持。

 

在制度上,朱元璋采纳刘伯温的建议,除九恶,立军规,建立了严明的军纪。严律之下,明军进能野战硬刚,退能固守城池。

 

在技术上,明军已经大量装备了火枪,甚至还有襄阳炮这种重型武器,在元朝的眼里,这可都是不折不扣的黑科技。明军是世界上最早开展炮兵骑兵步兵协同作战的军队,甚至有传言说,直到清朝晚期,其仓库中保存的明朝火器竟然都比当时的清军装备先进。

 

还有对胜利的坚持,不因战场恶劣而退缩,不因屡次失败而气馁。从1367年正式开始北伐,到1389年深入漠北彻底干翻北元,明军持续了长达22年的艰苦作战,战场遍及中原、东北、漠北,甚至同时期还南征云南、越南,中间也有过多次失败,但在不破楼兰誓不还的精神下终于塑造了相对安宁的边疆。

 

远迈汉唐、逆转史律背后,是钢铁般的制度、超越对手的技术、穿越时光的坚持。

 

对于车险来说,这三大法宝或许值得借鉴。要搞自律,就要有坚定实施而非朝令夕改的制度。要掌控渠道,就要有超越对手领先时代的技术。要实现市场化,就要有接受亏损、允许创新、不破不立的长期坚持。

 

六百多年前的明朝人做到了,六百多年后的车险能否做到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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